Chapter 02 越深爱，越依赖
楼远乔听在耳中，中途出去了一下，很快便折返了回来。
“大嫂，你跟大哥都不好奇宝宝的性别吗？”她下一秒便又道，“我明白了，你们想要一个惊喜对不对？”
任以贞便怔住了，是宋正风。
楼远乔招手，另一个女服务生轻轻上前：“先生，请问你需要点什么？”
她匆忙跑进了卧室，取过台历翻了翻。她像是失重般地跌坐在床铺上。“亲戚”已经快两个月没来报到了。
楼远乔一眼便从她脸上得到了答案。那一刹那，素来冷静的楼远乔从未有过的暴躁，他忽地脱口而出：“任以贞，你父亲的事情，还没有过法律追诉期。”
“不道歉是吗？”楼远乔冷冷地盯着他们。
而她与楼远乔的日子如水平淡，一日一日地看着小钢琴长大。
“是——楼总！”郑映洁终于公布了答案。
那李敏无耻至极，完全将事实颠覆，指责任以贞：“谁让你们的服务生笨手笨脚。”
世上再无比这更窘之事了。任以贞止口，脸慢慢地泛红了起来：“楼先生，谢谢你送我回来。再见。”
闻言，任以贞的瞳孔陡然睁大，她不假思索地迅速摇头：“我没有！”
“里面有多少钱？100万、200万，还是500万？”宋正风拿起卡，正正反反地看。
“以贞，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是这样的人！”宋正风的眼里是一片死寂般的伤心绝望。他脸色惨白地瞧着她，缓缓地后退。
是宋正风。他陪上司去三元市监督他们公司工程在那边的施工进度，已出差多日了。
“太伟大了。”楼远乔嘴角微勾，缓缓击掌为他喝彩。可下一秒，他敛下了所有的神色，“可是，我介意。”
“不道歉是吗？好。”楼远乔转身抓了自己桌上的柠檬水，当头便朝两人淋去。
就这样，楼远乔霸道强势地搞定了父母。而楼家父母与其说接纳任以贞，还不如说是接纳她肚子里的楼家骨肉。
楼远乔蓦地觉得一阵寒凉。
婚礼并不隆重，但也不简陋，楼远乔方面只邀请了亲友，而她这方面，只有父亲一人而已。
父亲手术后身体羸弱。任以贞怕他出意外，所以总不让进厨房。
“正风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……”任以贞想张口唤他，可却只能怔怔站着看着他离去。她远远地听见宋正风痛苦的喊叫。可是，她却无法上前半步。
任以贞愕然抬头：“结婚？”楼绿乔才读大三而已。
一年不见的宋正风，竟然憔悴如斯。两人不知道对视了多久，宋正风的视线移到了她抱着的小钢琴身上，整个人如遭电击般地陡然一震。
此后，他把这个咖啡店视作了禁地，告诫自己绝对不要再踏进那里了。
出了餐厅，任以贞这才察觉到自己手里一掌心的冷汗。
“就算真的，我也不介意。我爱以贞。”宋正风双手握拳，对楼远乔这样说。
任以贞捂着脸，颓然无力地靠着门板，似这样才能支撑住自己不倒下。
任以贞碰不得半点腥味，闻到都会立刻起反应。
“除了自身实力外，也是家里底子厚啊。楼总他们家在民国年间也是洛海城的一方霸主啊。”
任以贞就这样地嫁给了楼远乔。
“哦。这种事情假的真不了。你可以自己去问她。”
“话说，楼总最近对员工餐厅可是真爱啊！”
这一日下班时分，楼远乔从办公室下来，目睹了宋正风接任以贞的画面。
“对，不道歉。我们是不会道歉的。”为了分手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，此刻竟异常默契地一致对外。看来真的是王八配绿豆，地地道道一对绝配。
“民国？”
本来，有一些无赖之人，反正无任何财产，当事人又病重即将不在人世，完全可以以拖的形式赖掉这笔账。但是，任以贞没有！
终于有一天，她在电视上看到了某个高端女主持人在采访秦慕天。那档节目的嘉宾都是风云一时的人物。
那个时候，绿乔早已经与他离婚了。楼远乔脸色不善，但他还是轻轻地说了一句：“就是这个秦慕天。”
任以贞母亲早亡，父亲又得这种恶疾，母亲得知便已经不喜了。幸好母亲还不知任父挪用公款的情况，否则他的压力会更大。
事到如今，一切已成定局，已无任何转寰余地了。
任以贞抱了小钢琴上了车，由于月嫂在，楼远乔也没说什么，开车回家。
任以贞瑟瑟发抖，实在不知。到了这个时候，她还在欺骗自己，不可能。
楼远乔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臂：“你上前了又能如何？能改变现在的一切吗？死心吧。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了！”
这对情侣，任以贞也是第一次见。她根本没有想过会牵扯到自己，一时之间根本躲闪不及，便被滚烫的咖啡泼了一身。
显示是两条红线！
“还有，看清楚了，这水是我泼的，有什么尽管来找我。”
“以贞，爸爸虽然希望你有个好归宿，但是楼先生不是我们能高攀得起的。齐大非偶啊！而且爸爸还做过那样的糊涂错事。你不能嫁。你嫁过去，楼家会一辈子瞧不起你的。”见多了人情冷暖的任水平这样地劝女儿。
那晚也活该任以贞倒霉。她端上咖啡和饮品的时候，那男生把目光停留在了她脸上，多瞧了几眼。那女生本来心头火气就没下去，顿时便勃然大怒了：“林贺，是个女人你就管不住自己，是不是？”
楼远乔找了好半晌才找到药店，他下车：“你等我一下，我去买烫伤膏。”
傍晚回家，照例在农贸市场买新鲜的蔬菜肉类，任以贞在家里熬汤。平日里，都是她晚上多做了菜和汤，放在冰箱里，第二天让父亲热一下再吃。
“No。比许明毅更赞的！”郑映洁吊足了大家的胃口。
起先，他只是想让她的日子稍微安稳一点，便一手安排她入君远。他想护着她。
楼远乔一直牢牢地盯着她，细细地观察她脸上所有的表情。此时闻言，他嘴角微勾：“你回答得太快了。我都还没有开始问你是什么不舒服。”
“好端端地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医院。”任以贞欲转身离开。
有的时候，任以贞觉得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了。有一个老公，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，衣食不愁。唯一的忧心便是父亲，怕他的病随时会复发。
乔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：“你妈我有这么不好相处吗？”
楼远乔抱住了她：“没事的。我明天去找主治医生谈一下，国外目前是否有新的治疗方法。”
任以贞捂着脸，用头撞墙。该怎么办呢？
“走吧。”楼远乔强势地将任以贞带离，也不去管自己留下的一团糟乱。
楼远乔的有些行动，总免不了叫她心惊。在他面前，她总觉得自己似一个猎物，已经被他四面八方团团围住，根本无力逃出生天。
掀锅的时候，被热气烫到手腕，她“啊”地轻呼，忙把手放到水龙头下冲。
宋正风默然良久，又问：“孩子叫什么名字？”任以贞：“小名叫小钢琴。”
她坚决道：“绝对不行。我们绝对不同意你跟他女儿结婚。跟那种人家结婚，成何体统！”
郑映洁看着楼远乔选好了菜色，端着便当在角落入座，吃惊万分：“以贞，我是不是应该去买彩票？”
“任以贞，我不是跟你开玩笑。我现在说的话，你最好听仔细了。你有了我的孩子，就得跟我结婚。”
而且，他势在必得！
幸好郑映洁在旁，她也觉得气氛怪异，匆忙用完餐便拉了任以贞，跟梁经理和楼远乔告罪道：“楼总、梁经理、欣姐，我们吃好了。你们慢用。”
人倒霉的时候，喝口水都会呛着。
起初，他是毫无任何想法的，只是一来二去的，渐渐形成了习惯。
“伯父，叫我远乔就好。”楼远乔很有礼貌地欠身。
也不知怎么的，切葱的时候，忽然一种强烈的草腥味直扑鼻尖。任以贞胃液一阵翻滚，她撑着流理台，吸了好几口气方慢慢平复那股想呕吐的冲动。
“孤陋寡闻了不是。听说楼总的奶奶是洛海城有名的名媛，民国洛海城最大的百货公司、最有名的纺纱厂都是他们家的。结婚的时候，洛海城万人空巷。”
洗好头，楼远乔把花洒递给了她：“五分钟之后，你再不洗，我给你洗。反正你不介意我更不介意了。”
楼远乔自然也瞧出了异样，也不说话，径直打开了花洒，往她身上喷。任以贞猛地一颤，眸子里渐渐有了光。
“啊……”“真的假的？”“不可能，我不信。”
“是真的。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。
他才开出小区不久，忽然在马路上看到了一抹像游魂一样荡在马路上的熟悉身影。
楼远乔在自己的车子里目送两人离开。他本是要去父母那里吃饭的，但车子行驶了一半，他突地打了个方向，往咖啡店驶去。
这一晚在咖啡店，连楼远乔都注意到了任以贞端菜的时候两次捂嘴的情况。
一连几天，楼远乔没有出现在她面前。
“我不去，我还在上班。”任以贞试图抽出手。但楼远乔紧紧地扣着她的手，让她无法成功抽离。
“你今天叫我出来就是说这个吗？”
他霸道地撬开了她的嘴，强势地与她舌尖纠缠，不满足不肯放过她。任以贞捶打他，可是无半分用处。她被他禁锢在怀里，被动地承受他所给予的一切。
必须要说好啊。
这是个有担当、值得尊敬的女子。
一停好车子，他拉开车门，正眼也不瞧她，径直从她手里接过了小钢琴，连吻了数下：“小宝贝，想不想爸爸？”
“错过了啊。郑映洁，快，给我们好好说说。”
父亲任水平看到第一次上门的楼远乔，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，脸上的吃惊愕然完全无法用笔墨来形容：“以贞，楼先生，你们……”
楼远乔这日从七岛飞回洛海已经快中午时分了，他看了看腕表，吩咐道：“回公司。”
“大嫂，我大哥是不是有点霸道难搞？我偷偷告诉你哦，他面硬心软，其实最受不住撒娇了。以前我惹他生气，经常一撒娇他就放过我了。还有，他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。”
“快去换衣服。”忙碌的店长也无暇他顾。
数日后，楼远乔带着任以贞来到了楼家见父母。
婚后，楼远乔每天早九晚四上下班，周末雷打不动地陪她和小钢琴。
那李敏突地便往地上一坐，撒泼似的号啕大哭了起来：“林贺，你他妈的对得起我吗？”
这一次，任以贞很配合地上了车。她开门见山地跟他说：“楼先生，我不会跟你结婚的。”
“中国的婆媳问题可是绵延了几千年了，到现在可有得到解决？”楼绿乔这样地反问她。乔琦不禁失笑。
“反正什么都不准。你搁着，我回来会弄的。我走了。”任以贞匆匆换鞋，推门而出。
他离开时，与她擦身而过，什么表情也没有。
他并不比宋正风难看。任以贞忽然觉得自己疯了，怎么会得出这样子的结论。自己实在是无耻至极！
“我下午去看爸爸了，医生说爸爸的情况很不乐观。”
偶尔的偶尔，任以贞也会对那个叫秦慕天的人有所好奇，到底怎么样的一个人，会让绿乔如此的爱恋，如此的死心塌地。
他天天想见她。他想念她清澈如水的眸子，想念她的笑，想念她的味道。
回到家进厨房一瞧，父亲又已经把碗碟都洗干净了。
然而，这其中并不包括她。
他只是觉得，凡事不能做得太绝。再说了，这笔钱既然已经无法追回，让身患绝症又无任何财产的任水平进监狱，也没有任何意义。
任以贞对着他们，本就有些食不下咽。
楼远乔在巷子口停下了车。任以贞的手搁在车门上，在推门的那一瞬，她停止了动作。
“错误？！任以贞，你是这么看待你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吗？怪不得你这么迫不及待地，像是扔垃圾一样地想把它处理掉。
“楼总不在，这层楼气氛就轻松啊。”
但是现实还是血淋淋的。
她怔怔地看着胃药，一时间，呆愣不已。
任以贞欠身，如同对任何一个进出咖啡店的客人客气礼貌：“再见。欢迎再次光临。”
这些天的接触，任以贞已经见识了他的强势，他想做的事情，一定会做到底。
这个就是绿乔的前夫——秦慕天。
他捉住她的手臂就一声不吭地拖着她往外走。
一直到傍晚时分，楼远乔才从卧室里出来，脸色依旧十分阴沉。
楼远乔赶忙刹车，他推门下车扶住了她：“以贞，你怎么了？”全身湿透的任以贞瑟瑟地环抱着自己：“没什么。”
楼远乔这样地自信笃定。
这是楼远乔第一次唤“以贞”两个字。但缓缓吐出，他竟然也觉得不赖。
“这是不可能的事。”
“妈，你要换个角度想。大哥这样结婚，总好过带一个浓妆艳抹，总是清凉无比，性格行事又泼辣的女孩子回来好。你是知道大哥的行情的，前赴后继的女孩子可多了，万一不小心，对那样的拜金女真动了心，你才头大呢。”
相约吃饭那天，楼绿乔到得早，远远地见她过来，便朝她招手微笑：“大嫂好。我是楼绿乔。”
那一晚，她仿若被架在火上烤，翻来覆去的，怎么也无法入眠。
几日后的某个中午，崔欣挑了鱼坐在她旁边。食堂的鱼其实烧得极入味，平日里闻不出什么腥味。
书房里，乔琦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意：“远乔，你第一次带她回来就说要结婚？”
他说不放过她父亲，他真的做得出来！
郑映洁咔嚓咔嚓地啃着薯片，回味方才片段：“楼总啊——”
任以贞把盒子藏在包包隔层里，匆匆忙忙赶去了店铺。
她的头发发质极好，在他指间如水般潺潺滑过。楼远乔也不知怎么的，竟觉触感不错。
可后来，连他自己也察觉到不对劲了。他也发现自己很爱去那里。真的是因为办公吗？若是办公的话，单自己家里的书房也安静舒适多了。他自己心里都有点小小的诧异。
“以贞，那个人说你们要结婚了，是真的吗？”
她实在配不起宋正风的这几句话。任以贞只觉得整个人疲累至极。
任以贞不解抬头。
可惜，他无法令她如愿。
楼远乔不动声色地应了下来：“好。那我等着你的证明。”
但是——楼远乔双手抱胸，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森冷微笑。
“上车。”
任以贞眼睁睁地看着宋正风远去，也眼睁睁地看着她与他的感情远去。
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|穿。任以贞的“年轻有为，有财有势”这句话，楼远乔听在耳里是极舒服受用的。
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！
他眼睁睁地看到任以贞的脸色一点点地变白，直至惨白如雪。
“烫……烫……”她的声音轻若蚊语。
楼远乔看到了这一幅温柔美好的画面。
楼远乔落落大方地在任以贞对面坐下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宋正风一阵大笑，他扔还给了楼远乔，“我是比不得楼先生你富裕。但我够吃够用，也不差钱。以贞在你心中或许只值卡里的数字，但在我心里却是无价的。”
她心里默默地道：原来此人就是秦慕天。
宋正风如被人在胸口狠狠揍了一拳，一时间痛不可当。
“你……你这个泼妇。我要跟你分手。”林贺气不打一处来，一巴掌便甩了上去。
员工餐厅的菜色果然如郑映洁所预料的一般，一下子有了极大的改进和提高。
“难道我和以贞还骗你们不成！你们问以贞。再说了，崔秘书也在。”
明明自己做错事还这么大声！那女生顿时怒不可遏，抓起杯子便把咖啡往任以贞身上泼，指桑骂槐地把气出在任以贞身上：“给我滚远点。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胡乱勾引别人男朋友，狐狸精！”
“谁？！销售部的许明毅？”许明毅是君远有名的帅哥。
而楼远乔自然是在看到宋正风的情况下故意吻任以贞的。他这个人，素来如此。不行动则已，一旦行动便会杜绝所有后患。
三口之家的小日子，不能说不好。
她家离咖啡店也不是特别远，但却与楼远乔住的地方是一条街的南北两个方向。楼远乔所住的南路，是闹中取静的各种顶级公寓。而她在的北路，则是这个洛海城品流最复杂的地方之一。
咖啡店不闹也不安静，平日里很注重办公气氛的他，在那里奇怪得很，心里总是静静的，连处理公务都特别有效率。
楼远乔把毛巾扔给了她。她怔怔接过半天，却不知道擦头发。
结果话音未落，餐厅入口处便出现了楼远乔的身影。
“你们看，度娘上现在还有她爷爷奶奶的照片呢。那年头，在十里洋场的洛海，楼家也是响当当的。”
他沉思了所有的可能。一，任以贞仅仅只是肠胃不适；二，她有可能怀孕了。两种情况，概率各占百分之五十。
儿子的话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定。乔琦极为头大，她想了想，准备以退为进：“你这一时半会儿的就说要结婚，通知亲朋也来不及。再怎么也得要订酒席——要不把日期再缓缓？”
那个下午，楼远乔完全没有办公。他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，足足站了一个下午。
宋正风完全不敢置信。他愣了愣后，方不甘示弱地对楼远乔道：“以贞绝对不会嫁给你的。”
任以贞这才接过。
第二天一上班，郑映洁道：“昨天崔欣看到你男友来接你了。你也真是的，这么出色的男友藏着掖着干吗，早点带他亮相人前，让崔欣知道你男友不知多好，根本不可能会打梁经理的主意，你也就可以少吃很多苦头。”
“都这样了，还回去干吗？我送你回家。”
身为属下，怎么敢介意呢。偏偏这梁经理才一坐下，崔欣也翩翩然地进了餐厅。她也取了饭菜过来，熟络地对任以贞和郑映洁道：“你们两人怎么下来了也不喊我一声。”说罢，便挨着梁经理的身旁坐了下来，以示主权。
身为咖啡店的工作人员，任以贞只得默默忍受，也顾不得自己衣服已经湿了，她蹲下身，擦拭地面。
正风，对不起，是我辜负了你的爱。任以贞含泪闭眼。
“你说谎。我跟以贞交往了两年，我相信以贞不是这样的人。”宋正风的声音坚定传来。
店长等人都围了过来：“以贞，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楼远乔很满意这个效果，他含笑着说了一句：“宋先生，再见。”
在她内心深处，其实是佩服绿乔的坚持的。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，再苦也不算苦，再累也不算累。
楼远乔把她抱进了浴室：“你自己洗个热水澡。”
还会笑盈盈地警告楼远乔：“可不许欺负我大嫂哦。否则我这个做妹子的第一个不饶过你。”
任以贞不经意抬头，忽然一呆。他取的菜色竟然与她毫无二致。
楼远乔细嚼慢咽地用餐，连眼神都没瞥她一眼。任以贞如坐针毡，真正是度秒如年。
楼远乔忽觉得夕阳莫名刺眼。
才入座不久，咖啡店里来了一对年轻情侣。两人一坐下，便面红耳赤地争执起来。
晚上，任以贞又在咖啡店再度见到了楼远乔。他如往日般叫了咖啡，处理公文。
果然，中午时分，崔欣第一次含笑过来：“任以贞、郑映洁，一起去餐厅。”
一直到她家楼下，宋正风方说：“以贞，最近你这么忙，我爸妈说等你忙过了这一阵，年底再邀请你去我们家玩。”
之后，他也这样做了。
任以贞却如被电击，脸色苍白。她推说疲劳：“我……我先上去了。”
小钢琴哪里会说话，“嘻嘻嘻”地咧开了嘴笑。
众人的眼光唰唰地集中在了任以贞身上。任以贞心神不定地附和着点了点头：“是真的。”
楼政华劝道：“算了，远乔说要怎么样就怎么样。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儿子的个性。我瞧着远乔带来的女孩子，倒是挺大方得体的，一点不输世家出来的女孩子。而且我看她的眼睛，清澈坦荡，一点虚伪也无。见到我们，也不巴结逢迎，我倒是有几分好感的。”
楼远乔忽然觉得自己活该，找罪受，只好拿了吹风机帮她吹干。
怎么办？万一是真的，那要怎么办？她完全不知所措。
“爸妈拿绿乔一点法子都没有。她倔得都已经无边了，铁了心地要跟那个人结婚。”
如果今日之人换了宋正风的话，任以贞会紧张失措不已的。可因为是楼远乔，她根本不想嫁之人，她的行事举止反而十分落落大方。
楼远乔点了杯咖啡，在老座位静静地等待。
“大嫂”前“大嫂”后的，楼绿乔娇娇脆脆地唤来，素来抗拒楼远乔一切的任以贞对她无法讨厌起来。
乔琦自然是一肚子的不满：“我们虽然天天盼着他结婚，想着抱孙子，但也不是让他就这么随随便便领个媳妇回来啊。”
任以贞微微一笑，视线不经意地扫到自己涂抹着膏药的手臂，她顿时一怔。那一抹浅笑在瞬间便凝冻住了。
他楼远乔向来意志力惊人，说到做到。
心神不宁地煮好了一顿饭，她怕父亲看出异样，胡乱吃了几口，便道：“爸爸，你慢慢吃。我要去咖啡店了。”
“你什么你，没拿热咖啡泼你已经很客气了。要不要报警让警方调监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？
“还有，我会派人跟着你。像今天这种事情，如果再发生，你知道后果的。”
楼远乔是不会听她指挥的，我行我素地沿着她的脖子一路亲吻而下……
第二日，楼远乔亲自找到了宋正风：“宋先生，我跟以贞要结婚了。”
她已经把所有的一切搞得一团混乱。
他在车子里，静静地瞧着他们远离。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打脸了似的，心中愤怒不已。
不知为何，楼远乔觉得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极大。
宋正风一脸胡楂，憔悴苍白：“以贞？”
而任以贞这边，根本是欲哭无泪。
任以贞在询问医生打胎之际，门突然地被打开了。楼远乔是阴霾密布风雨欲来的一张黑脸。
“我不信。以贞。我怎么也不会相信的。”
“以贞，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。你告诉我，这一切都是假的。”
楼远乔便吻了过来，任以贞试图推他，但他不管不顾地便压了下来。数日不在，他更是热情不已。
楼远乔说：“是。妈，今天之后她就是你儿媳妇。她叫任以贞。你可以叫她以贞、小贞或者贞贞。”
任以贞才吃了两口便感觉到了不对劲。餐厅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。她不用抬头，都能确定楼远乔的到来。
宋正风送她回家。两人在路边吃了点夜宵。
楼远乔淡淡道：“妈，他女儿肚子里怀的，可是你的亲孙子亲孙女。你提亲的时候还是客气一点比较好。”
楼远乔不在的日子，白天有月嫂阿姨帮忙带小钢琴，晚上她一个人照顾，虽然累，但任以贞反而觉得轻松。
吃饭的时候，他说：“以后回家，别在爸妈面前提绿乔。”
细想起那晚的情况，任以贞一时间如被棍棒击中，脸色瞬间惨白。
楼远乔表现出来的势在必得，越来越叫人心惊了。
想起那日楼远乔咬牙切齿的威胁，她就脊椎都发凉。
任以贞轻轻地咬着唇，不再挣扎，只希望他快快擦好。
任以贞想息事宁人，低声对楼远乔说：“算了，算了。”
她在郑映洁等人不明所以的情况下，辞职离开楼氏君远，过起了所谓“闲妻凉母”的日子。
任以贞只觉百口莫辩，总不能在咖啡店这个热闹的钟点跟客人辩论。
“任以贞，既然今天我们说到这里了，我就把话搁在这里。你若是敢对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，我发誓，我会把你撕了。”楼远乔磨着牙发出的声音，再一次叫任以贞知道他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。
果然，数秒后，他在她面前经过。
楼远乔依旧不动声色：“是吗？这跟我有什么关系。”
“不好意思，店长，我迟到了。”
洛海城中一些富户，不是没有过绿乔说的问题。乔琦听后，细想一番，虽然心中依旧有不少意见，但倒也不再多话了。
任以贞知道楼远乔说的话不假。连一个平头正脸不过尔尔的梁经理，崔欣都做出如此咄咄逼人之态。所以按楼远乔的相貌财势，别说外头了，单单楼氏里面，想必有许多的女职员对未婚多金的他觊觎不已。
可任以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，浑然未觉。
“我没事，店长。”
“哦。”任以贞素来本分，从不过问楼远乔的一切。除了无法管之外，她也根本不想管。
三人回屋，月嫂把小钢琴抱走。楼远乔进浴室洗澡，而后休息倒时差。
一直到他看到宋正风在公司楼下接她的那一天，他森冷地坐在车子里，遥遥盯着两人远去。他第一次意识到，他楼远乔居然爱上了任以贞。
她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开玩笑。
“好的。那就等年底再去拜访伯父伯母。最近我真的忙得腾不出时间。”任以贞如是说。
起先的时候，他不过是一时恻隐，答应她不告她父亲的请求。至于为何会恻隐，只是因为她楚楚可怜的样子，令他想起了自己的亲妹楼绿乔。若是绿乔遇到这种情况，要这般低声下气地求人——
宋正风自然明白父母的打算——父母并不满意任以贞。在他们的心里，自己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，比如父母好友陶伯伯的女儿这类姑娘。
她现在所求，不过是让楼远乔那件事情快快过去，让他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身边。她只想努力工作，好好照顾父亲，与宋正风平淡温馨地处下去。
下一秒，任以贞挣扎着试图抽出自己的手：“我自己来。”楼远乔加重了握手的力道，并不让她挣脱：“不要动，马上就好了。”
忽然，宋正风不可置信的声音在空气中破碎地响起：“以贞——”
郑映洁津津有味地啃着红烧排骨，啧啧赞叹：“太好吃了。真心希望楼总天天光临咱们职工餐厅，这样可以不断督促餐厅提高水准。”
“你要是真没有，就去医院证明给我看。如果不敢，就说明你真怀了我的孩子。”
“不去是吗？不去就证明我说的是事实。”楼远乔探手捉住了她的手。
他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。忽然，某个大胆假设涌入了脑中，楼远乔如被雷电击中一般地抬眼望向了任以贞。
楼远乔等人取了饭菜后，便过来了。梁经理受宠若惊地起身：“楼总，您坐，您坐。”
“楼先生，反正我是不会跟你结婚的。我先下车回家了。”任以贞推开了他豪车的门。
她沉吟了几秒，轻轻地道：“楼先生，我有男朋友，他叫宋正风。”
“我们不道歉。”那李敏耍泼无赖。
她自认为想表达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。不管楼远乔的出现到底是因何而起，像他这样点头醒尾的聪明人应该会懂得她所说的意思。若是有什么，也应该知难而退了。
若这番话能够让宋正风早日忘掉她，重新再开始的话，她愿意把自己说得更下贱些，愿意说一千一万遍。
“绿乔铁了心地要嫁给秦慕天。爸妈已经说了重话，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。”
“不嫁给我，那孩子怎么办？”楼远乔的问题让任以贞整个人一怔。
“是啊。那几日，大家都是能躲就躲，生怕被殃及，无故给骂，连咱们的顶头上司林姐都不敢进楼总的办公室。”
“今天客人不多，你要是不舒服，就早点回家休息吧。你看，说曹操，曹操就到。你男朋友来接你了。”
任以贞不是没有过把孩子偷偷处理掉的念头。可这怎么也是一条小生命呀。她一时不敢下决定，便让精明的楼远乔瞧出了端倪。
“怎么吃得这么少？多吃点再走。”“来不及了，我赶时间。爸，你吃完早点休息。不准洗碗，不准打扫，听见没？！”
“可是好日子容易过。听说他明天就要回来了。”
这一点，乔琦也是认同的。但任以贞完全不符合她乔琦的儿媳妇标准。
在大哥楼远乔的婚事上，楼绿乔也做了一点贡献，在母亲打电话跟她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，她这样说：“妈，我见过大哥喜欢的那个女孩子。温温柔柔的，看着性格也好。妈妈，你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。娶到这样的媳妇，你应该开心。”
门一关闭，任以贞整个人便如同被抽去了精气神般，瞬间颓废了下来。
事实上，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留下这个孩子。
但任以贞的情况特殊，崔欣一入座，鱼特有的腥味就飘了过来，令她胃液翻涌。她抚着腹部，强忍住了，等那股翻涌过去，方细嚼慢咽地把口中的饭菜吃下去。
如今，他终于得到了她，哪怕她依旧爱宋正风。但那又如何，人在他身边，他好好地宠，好好地哄，终有一日她会爱上他的。
既然任以贞答应写欠条，以每月还贷的形式还这笔钱，也算是没有选择的选择。反正已经是死账了，能收回多少是多少。
“知道了。我又不是瘫痪，这些事还能做，就当活动筋骨。不碍事。”
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任以贞，不拘谨，不疏离，眉间眼角如此的温润美好。
只是，楼远乔万万没想到，他会在会所再次遇见她。
明天要回来了。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要她的答案了？
楼远乔紧握着她的手，不肯放。他冷峻地转身，面无表情地对那依旧在大闹的两人道：“方才的事情，我看得一清二楚。你们两个，给我向她道歉。”
乔琦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任以贞一番，然后说了一句：“远乔，到你爸爸书房来一下。”
任以贞睫羽低垂，挣扎着想抽回自己的手：“我没事。”
他在她咖啡店回家的路上截住了她。任以贞看到他的那一刻，极度不自然的表情，令楼远乔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。
“嗯……不要闹……”任以贞推着楼远乔。哪怕是婚后，任以贞还是不太习惯两人之间的亲昵。偏偏楼远乔喜欢得紧，每次上下班，亲吻她是必做的一件事情。
一直沉吟不语的楼政华听到这句话陡然抬头，乔琦更是吃惊地张了嘴：“你是说她怀孕了？”
哪怕这个时候的楼远乔，也未料到后续的发展。她如一个偷渡客，非法入境到了他的脑海，楼远乔努力了很多次，试图将她驱逐。但适得其反。
“更赞的？我们君远里头还有比许明毅更赞的吗？”有人表示怀疑。
“任以贞，你还有什么解释？”
“算什么算，绝对不能算。这是原则问题。”楼远乔十分坚持！
“你不要再来找我了。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他！而且我也爱他的钱。”任以贞说着字字违心、句句绝情的话语。
楼远乔的臭脸一直过了三天才渐渐缓过来。
任以贞面色一热，但与此同时，却又觉得有点莫名的害怕。
不久后，女儿出生了。看到小钢琴的第一眼，任以贞便深深地爱上了她——粉粉白白、娇娇嫩嫩的小钢琴。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不爱女儿的妈妈呢。
“不过那一晚，你被人下了药。不是我，也会是别人，可能还是几个男人。你给我想想，那晚你老板带了几个男的去吃饭。”
宋正风点了她最爱的烤香菇。可平素里喜爱的味道，心不在焉的任以贞今日都没有半点食欲。
“我说我们结婚。”楼远乔的表情认真至极，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。
那晚她的话被他云淡风轻地一带而过，她便下车离开了。一直到巷子深处的家门口，她转过身，依旧可以看见他那辆黑色的车子停留在原地。
一直到店外，她才蹙眉轻喊：“疼。”
楼政华若有所思地道：“儿子这回倒像是铁了心要娶她。”
任以贞渐渐从震惊中回神。
她吻着小钢琴，低而柔地道：“我的宝贝，愿你平安度日，每天均有喜乐在心。”
“是的。跟七岛的杜氏合作的项目。”
“你烫伤了。”
“好啊。记得中了请我吃饭。”任以贞低头用餐，但是喉咙口像被堵住似的，每一口吞咽都困难。
“好，就这么说定了。以贞，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孩子。遇见你，是我最大的幸运。”宋正风不知其中缘故，只觉得她懂事得体，心中更是爱怜。
她不愿嫁给他。她想嫁的是宋正风。她都对他说过，她爱宋正风。
“是我移情别恋，是我无耻下流下贱，是我一直脚踏两只船。
下午时刻，正在打资料的任以贞接到了一条微信：“我回到洛海了，这就去接你。”
她后来那晕沉不醒的样子，一看就知道被人下了药。
这日午餐，本就多事。梁经理见了她和郑映洁在吃饭，便端了托盘过来：“你们不介意我坐这里吧？”
从无任何信仰的她闭上双眼，双手合十，心里默念：“佛祖，上帝还有真主安拉，保佑我不要中奖。只要你保佑我，我一定一定多做善事……”
任以贞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，只好道：“我先回去了。”说罢，她抱着小钢琴急急离开。可走了数步，却又是一愣，不远处双手抱胸倚靠在车子旁的，不正是楼远乔。
一个多小时后，他终于看见了任以贞。她已经换下了公司的工作服，穿了白色宽松T恤和牛仔裤，舒舒服服的装扮，清清爽爽的一张脸。
这样的霸道，毫无置缓余地。任以贞只得同意。
她与他，早在她做错事的那一晚开始，很多事情便已经回不去了。
楼远乔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：“是吗？”
那日的晚餐自然拖了。两人正安静用餐时，楼远乔忽道：“我明天要跟爸妈去一趟美国。”
楼远乔从另一头下车，一把抓着她的手臂，不让她走。任以贞惊恐不已，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吻住了她。
任以贞垂下睫毛：“我很爱他。”
“我说出来会惊掉你们下巴的！”
那一刻的任以贞第一次没有排斥楼远乔的拥抱。
作为商人，自然在商言商。虽然他对这笔钱能收回多少，并不抱什么希望。
用过饭，便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手逛街消食。楼绿乔比她更爱小孩，看到婴儿服饰店，根本挪不动脚：“大嫂，蓝色好还是粉色啊？”
绝对不是什么“老吾老，以及人之老；幼吾幼，以及人之幼”。他楼远乔怎么可能有那个善心。
到公司，正好是午餐时间。楼远乔略略梳洗了一下，便下楼去了员工餐厅。
任以贞良久才道：“爸，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，不提也罢。总而言之，我已经跟宋正风分手了。”
任以贞对他清甜微笑，眼底一片温柔。
不会的！任以贞如坠冰窟，全身冰凉。
任以贞谢了店长，便去换制服。
“大伙们，知道我和以贞刚刚跟谁一起用餐了吗？”此等大事，郑映洁自然要昭告天下。
“任以贞，我知道你很讨厌我。确实，那一晚，我趁你之危。”楼远乔直言不讳，坦白得叫人惊讶。
某一日，他无意中离开得晚，看到了一个男生来接她，两人十指相扣离开的一幕。
这个宋正风，五官帅气，长得确实还不赖。
与楼远乔结婚，唯一没想到的是，婚后的楼远乔对父亲任水平还是相当尊重有礼、照顾有加的。
任以贞不搭话。
他带她回家，也把自己陷进了一团完全不可拔出的泥潭之中。
他的手一点点地在她肌肤上滑动，很小心轻柔。可就这样小小的肢体接触，药膏的清凉，他指尖带来的热度，却叫任以贞不期然地想起了她意识不清的那个夜晚，那些暧昧却零散记忆的火热片段，让她有种疯狂想逃离的冲动。
整个世界一片虚无。任以贞一点点地转过僵硬的脖子，她想解释。
“你说我们现在下去再吃一顿，楼总还在吗？”
“你不信可以去问她。”
任以贞戒备地看着他。
很突然地，很熟悉的一家药店跳入了她眼中。任以贞停住了脚步。这就是楼远乔给她买烫伤膏的药店。
“我也是。我明明听秘书室那边的人说楼总今天回来，还以为他今天不会去食堂呢。”
不过一两分钟，他便返回车里：“把手给我。”任以贞沉吟了数秒，才慢腾腾地伸出了手。
而任以贞则灵魂出窍般地呆呆发愣。
忽地，有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拉起了擦地的她：“一份破工作而已，不用这么委曲求全。”
就这么一声轻轻的呼唤，任以贞便心痛如绞，不敢看他的眼。
“我是实话实说。前些日子，楼总的脾气可是怪得很。还有几次像是吃了炸药似的，波及整个楼层。”
良久后，宋正风咳嗽了数声，淡淡开口：“最近好吗？”任以贞点了点头。
楼远乔双手抱胸，冷冷地道：“不错，任以贞，我就是威胁你。你要是敢把我的孩子打掉——反正我不管，但只要是这个孩子不明不白地没有了的话——任以贞，我不会放过你父亲的，我绝对不会放过他。你给我听好了！”
“任水平……那个挪用咱们公司公款的任水平。”乔琦惊愕不已，“远乔，你是不是昏头了！”
任以贞如一抹游魂往咖啡店的方向游荡而去。
“我楼远乔的孩子，我楼远乔自己会养！”
她前脚才踏入，后脚楼远乔已经得到了助理的通知：“楼先生，任小姐果然如你所料，来到了医院妇产科。”
其实，很多年后，任以贞才会明白：楼家的孩子都一个德行，想要的绝对争取到底，绝不轻易放手。
任以贞轻轻地推开门，见父亲侧身睡着，怕吵醒他，便悄悄地退了出来。
任以贞尽量避着他，先哄小钢琴睡觉，然后才自己梳洗。
这日傍晚时分，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。楼远乔回到家发现任以贞还不在，电话也不接。
如今之际，也无其他路可走了。任以贞星期六那天来到了医院。
那是百年前的别墅，花草繁复。红色砖墙的房子掩映其中，如同电影里的美好画面。
“反正我没有。”
推门而进的，果然是宋正风，端正明朗的脸上笑意轻含：“店长好。以贞，还有多久下班？”
乔琦：“看来这个任以贞不是个简单的角色。我们远乔居然就被她拿捏住了。你有没有看到，方才吃饭的时候，远乔给她夹菜的表情。”
电视上打的字幕是：Today网站CEO，秦慕天。
楼远乔也不理睬她，径直给她洗了头发。那是他第一次给女孩子洗头发。哪怕绿乔——他最疼爱的妹子都从未有过如此待遇。
不过那个时候，他楼远乔自然也不晓得这是恋爱中的人，是很在意另一方对自己的看法的。知道自己英俊不凡是一回事，从自己喜欢的人口中听来又是另外一回事。
任以贞的嘴巴张了又合，合了又张，根本无法回答。
任以贞进了店铺便第一时间去员工更衣室换上了工作服。她出来便愣了愣，楼远乔竟然在咖啡店。
本来宋正风是打算趁这段时间在洛海，想带她去见父母的。但父母听说了他父亲得病一事，便说为了体谅任以贞的辛苦，到农历年前再说。
任以贞便是如此。
在咖啡店第一次遇见她，实属偶然。那日，他不过是随意进了这家离家不远的咖啡店。他知道她的境况肯定很不好，便给她留了小费。
店长见任以贞脸色依旧不好，关切道：“以贞，你是不是不舒服，要不去医院看看？”
显然他已到了许久，方才的一切也尽入他眼底。
果不其然，下班后，任以贞才拐过弯，楼远乔的车子便在她身畔停了下来。
楼远乔垂着眼，掩盖住了平日里高深莫测的目光，从任以贞的角度，可见他根根清晰的乌黑睫毛和高耸如山峰的完美鼻梁。
一条街之隔，便分为两个世界。
“那你敢不敢跟我去医院做测试。”不知为何，楼远乔有种莫名的笃定。这若是一场赌局的话，他愿意押上所有身家。
第二次去，也是因为离家近，就去了。
“所以，任以贞，我肯对你负责，你上辈子已经做尽好事了。”楼远乔扔下了这句话后，便发动了车子，一路无言地行驶到了任以贞家的胡同外。
“以贞，以贞，你在烧什么。好像焦掉了。”父亲在他房间里虚弱地唤她。
“怎么？跟我结婚委屈你了吗？！”楼远乔双手抱胸，冷声道，“那你准备把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？”
任以贞下班的时候，发现楼远乔在桌子上留下了两盒胃药。
事实上，楼远乔并没有给任以贞任何的选择余地。
“你胡说些什么。”任以贞瞠目结舌。
“啧啧啧……”众人一阵闲聊。
她在药店外沉吟了许久，咬唇进了药店。她垂着头发，做贼似的在验孕棒的陈列处取了两盒，然后递给了收银员。
不远处，小钢琴在自己的小床里，双臂挥舞，咯咯咯地笑，完全不知道父母正在做羞羞之事。
就在此时，安静的车子空间里，任以贞听见他突然爆了句粗口：“妈的。这两个王八蛋！”
这日晚上，楼远乔是应酬完去的咖啡店。
然而现在看来，并不是这样的。
“到底怎么了？”
“既然我已经得到肯定答案了，那好，任以贞，我们结婚！”
对于任以贞，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了。
郑映洁正在吞咽，被这一惊，顿时咳嗽了起来。任以贞垂眼替她拍背顺气，借机避过楼远乔。
“楼总真是年轻有为。”
任以贞推门下车，她不知道车子里的楼远乔在她离开后，一瞬间敛下了所有的神色。
不远处的楼远乔亦瞧出了异样，他的目光定定地停留在了她腹部：都好几天了，怎么她的胃还是不舒服？
她不用躲着楼远乔，也不用忍受他的亲热。
楼远乔用指尖沾了药膏细细涂抹，绝不放过任何一寸泛红地方。她的皮肤细腻若瓷，被烫伤的地方红红肿肿。楼远乔一阵没由来的心疼。
楼远乔说到做到，他找了医院，想尽办法地为楼父治疗。
楼远乔离开后，任水平依旧一阵震惊：“以贞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你什么时候跟正风分手的？你什么时候跟楼先生在一起的？”
好半天后，她方说：“好。下个星期，我证明给你看。”
宋正风开朗随和，一看便知是家教良好的青年，与任以贞实在是很配。店长微笑道：“今天让以贞先回去。”
被抓了个现行，任以贞只好垂眼不语。
自己这是怎么了？这葱跟平时所食之葱无半点分别。任以贞思索着，忽然想到一事，脸色大变。
“楼先生，你年轻有为，有财有势，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话，很多女孩子愿意为你生的。”
“你是不是不舒服？”他索性开门见山。
可下一秒，他便陡然沉下了脸。她与男友十指相扣，甚是甜蜜地款款而来。两人也不知说些什么，任以贞欢快如小女孩。
楼远乔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卡，掷至宋正风面前：“里面有笔钱。拿了之后，不许再出现在她面前。”
宋正风亦是，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。
楼远乔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毛：“你想要多少？”
那么方才……方才宋正风在门口亲吻她额头的画面，他肯定是瞧见了。
任以贞轻轻地说：“是真的。”
任以贞忙冲进了厨房：“没事，没事。是我在熬汤，有点粘锅。”
众人一阵顿足捶胸的懊恼：“天哪。早知道我就去员工餐厅用餐了。”
“这件事情由不得你。我不想我楼远乔的孩子变成私生子。”
“以贞，你是不是太累了，今天脸色好差。”店长见她脸色苍白，关切地问她。
“是吗？”楼远乔竟不以为意地拿起卡，搁回了自己的口袋。他起身，在离开前抛下了一句话，“哦，我忘记告诉你了，以贞已经有了我的孩子。”
楼远乔自然知道任以贞的用意。她想令他知难而退。
绿乔是个主见极强的人，为了爱义无反顾。
中途，他给家里挂了个电话：“宝姨，你给爸妈说一声，我有事，今晚不回去了。”
用过饭，任以贞匆匆提了垃圾下楼。她方扔了垃圾，转身便看到了等候着的宋正风。
他楼远乔在这个洛海城，何必这么窝气呢？
楼远乔在家里怎么也坐不住，便抓了车钥匙下楼。
“妈，这个日期我绝对不会改。还有，他父亲就是任水平，你们要有心理准备。”
任以贞顿时脸色大变。
这一日，是她与阿姨带小钢琴去打预防针。从医生办公室出来，正准备去停车场的时候，有个熟悉的身影忽然走进了她的眼帘。
“不，我不结——我不会嫁给你的。”
任以贞答道：“他公司在外地有项目，一直需要出差。”
原来她也知道自己很吃香吗？！
“楼先生，就像你说的，这个孩子并不是在我们的期望下来的。它是一个错误而已。楼先生，你根本不用为此负责。”
任以贞条件反射般地回他：“我没有。”
楼远乔：“埋单。”
楼远乔不说话。他自然知道这是任以贞的起头而已，重要的是下面要说的这些。
他大约是想说威胁话语的，但是“你”了半天，被楼远乔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给震住了，并没有说出什么来。
“啊——”那女的惊声尖叫。那男的嗫嚅地指着楼远乔：“你，你——”
任以贞与他之前所有认识的女子都不一样。她不能说不美，也不能说很美。她只是有她自己独特的云淡风轻的味道，如微风，悄无声息地便潜进了他心底。
待楼远乔涂抹完后，任以贞第一时间缩回了手，“我没事。请你送我回去吧。这两个人好无赖，也不知店长现在怎么样了。”
秦慕天浓眉大眼高鼻梁，端端正正的，偶尔淡淡微笑，是个深邃而不张扬的男子。
此刻，梁经理见楼远乔经过，自然起身问候：“楼总。”楼远乔止步：“梁经理。”
一日，她去秘书室拿文件。进门便听见几个人在聊天：“楼总这次去七岛。莫非我们要在七岛建度假酒店？”
“小房，你居然说楼总坏话。”
“不然，你怎么可能一个晚上人事不知。”
“你怀孕了？！”他这话是半肯定句。
任以贞对楼远乔的这个妹子确实是有些喜爱的。楼绿乔大方明艳，知道楼远乔结婚，第一时间买了机票赶了回来。
哪知，情况却有点出乎他意料。任以贞每个月都会在固定的日期，存三千块进他的账号。楼远乔对任以贞有点小小的刮目相看。
“没事。我只是有些胃不舒服。”
任以贞不吱声。她何来有过半分选择的权利。
“谁？”“快说快说。”
天蒙蒙亮的时候，她放弃了努力，爬起来，抓了剩余的一盒验孕棒去了浴室。
任以贞知道他在等她下班，要她答复。于是，在宋正风来电的时候，她告诉他：“没事，你不用来接我。等下我搭同事的车回家。很安全的，你放心。”
楼远乔眉头微蹙：她好像生病了。
楼远乔倏然止步：“怎么了？”他迅速低头查看她的手，只见她裸|露的手臂上泛着粉红。
那一刹那，任以贞感觉都窒息了。
任以贞呆呆滞滞地抱膝坐在浴缸里，半天没动静。
如今的她，一团乱，哪里还有脸去拜访宋正风的父母。能缓一缓，对目前的任以贞来说不亚于天旱降甘露。
咖啡店一直忙碌到接近十点，才总算清闲了一些。任以贞从包里取了验孕棒，鬼鬼祟祟地进了洗手间。
“你疯了！”任以贞挣扎着抽回了自己的手。
任以贞穿了他的浴袍，宽宽大大的长及脚踝。一头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脑后，吧嗒吧嗒地滴着水。
任以贞把一切看在眼里，心中怨怼渐少。
“你自己好好考虑。给我答复。
当着美女的面，这么不给他面子，林贺也恼了起来，砰地一拍桌子，厉声道：“李敏，你他妈的有完没完！”
可下一瞬，她忽然惊惶地害怕了起来：楼远乔观察得这么细微，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会不会被揭穿呢？
这样简简单单的就好！
“嗯哼！”楼远乔从鼻子里哼出了这个音节。